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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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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我幹什麽,我臉上有答案呀?”在好幾次被鄭君久不明視線騷擾後,謝運航終於出了聲。

“沒有呀,我就是在思考,在思考的時候,視線不小心飄到你那裏了。”鄭君久睜眼說著瞎話。

她想著陸意微身邊她知道的男生就那麽幾個,常竟、鄧長虹、謝運航。她掃視一下謝運航,心裏升起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,這人長得確實不錯,這臉長得白白凈凈的,身高嘛,也挺高的,單手背個書包的時候,確實有點小帥。

她傻呵呵地笑著,謝運航忽然湊近,“傻笑什麽?這麽喜歡看我?”

“看你長得還不錯。”鄭君久也不知羞,大大咧咧地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
這倒把謝運航搞不會了,他假裝翻著書,掩飾般說道:“你才知道呀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呀,我又不瞎,你膚白貌美,學習成績好,德智體全面發展,每次代表我們班上臺發言的時候,有好多小姑年都看你,就我們班,我敢打賭有好幾個偷偷喜歡你,你就是小說的男主角,少女的白月光。”

“你真是,越說越不像話。”謝運航強裝鎮定,原來在她眼中,自己這樣優秀呀。

鄭君久一看謝運航這樣子,就知道說到他心裏去了,悶騷,她內心默念到,沒想到這人這麽自戀,說幾句好話,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,也不知道意微喜歡他什麽?喜歡他臭屁的樣子?

“你覺得意微怎麽樣?”鄭君久手肘碰碰這位沾沾自喜的同桌。

“什麽怎麽樣?”

“感覺,感覺怎麽樣?”鄭君久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好朋友探一下口風,要是單相思怎麽辦?

“挺好的呀。”

聽到這兒,鄭君久給了謝運航一個你眼光還不錯的眼神,帶著驕傲地說道:“意微可是我們年級級花,那不是一般的好,那是非一般的好,人又溫柔又漂亮,說話輕聲細語,畫的一手好畫,以後準是個大畫家。”

“就那麽好呀?”謝運航有些酸,有些不服氣:“我成績也不錯。”

“你看吧,這就是差距,比成績,和我比,你就是個年級第二,意微呢,她可是年級第一。”

“你這比的,沒有可比性。”

“總的說起來,你還是差一截。”

鄭君久對於謝運航的反駁,當作聽不見,下了自己的結論。

謝運航木著臉,這家夥就是來貶低他的吧。

期中考過後,開了一個家長會,有人歡喜有人憂。

大家領著自己的家長到位上後就出了門,鄭君久和謝運航給坐下的家長倒了水也出去了。

“你媽媽沒有來?”

“我媽有事。”

“那你爸呢?”

“上班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你媽媽長得好漂亮,等下老師是不是會讓她上去講話。”

“對,她昨天就寫了稿子。”

鄭君久回想起剛剛那位優雅端莊的媽媽,實在羨慕,“可以偷偷摸摸看一下嗎?”

“講話?”

“嗯。”

“沒啥好看的,你要看跟著他們背後唄。”

謝運航指了指門口一群鬼鬼祟祟聽裏面動靜的同學,鄭君久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,要不要去門口占個位置。

“久久。”陸意微拉著周子琪走過來了。

“意微!”鄭君久歡快地跑了過去,謝運航點頭微笑。

鄭君久看著這兩人,笑得不對頭,在他們兩個大燈泡的照耀下還眉來眼去,準有點什麽,為了給好朋友一個和喜歡的人獨處的機會,鄭君久一把拉過周子琪。

“你不是有題要問我嗎,走吧,我單獨給你輔導輔導。”

“幹嘛呀,誰問你題呀?”

周子琪努力掙紮著,卻沒想這時的鄭君久力氣大得驚人,居然真的被她拖走了。

走到拐角處,鄭君久放開了鉗制周子琪的手,說到:“他們沒追過來吧。”

周子琪翻了一個白眼:“誰會追上來呀,看我們打架嗎?說吧,什麽事。”

“我這不是給他們制造機會嗎?”鄭君久擠眉弄眼道。

“制造什麽機會?”周子琪一臉疑惑,忽然想起什麽:“哦,對了,我拍了那個畫像,你看看像誰,好像不是我們認識的,又好像認識。”

“快給我看看。”

周子琪掏出手機,今天她冒著生命危險帶了手機來學校,就是為了拍這個。要是把素描本帶走,目標太大不好操作,只有手機,趁陸意微不在時,可以拍幾張。

手機相冊打開,鄭君久迫不及待地湊過去。

“這人。”完全不認識,鄭君久驚到了,和謝運航完全不一樣。

“怎麽了?”周子琪以為有線索了,期待地看著鄭君久。

鄭君久搜索自己腦海中的陸意微可能認識的男生,一無所獲,至於謝運航,那是一點也沒可能,畢竟,她這幾天,沒事就偷偷摸摸觀察謝運航,他的側顏,像書本那樣,爛熟於心。

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:“不認識。都是側臉,看不出來是誰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兩人一籌莫展,鄭君久說道:“與其我們在這兒猜來猜去,要不直接問吧。”

“我才不問,要問你去問。”

鄭君久也沒法了,這個,不好問呀。

家長會開完了,陸陸續續有家長和學生出來,鄭君久回去沒看到謝運航和陸意微,想到自己剛剛冒冒失失的舉動,覺得有些丟人。

“應該沒被發現吧。”鄭君久祈禱著,剛到教室,就聽見一個巴掌聲,打得可響了。

教室裏還有零星幾個家長拉著老師問自己孩子的情況,聽見這個巴掌聲頓時安靜了,小心翼翼地朝聲音來源處看去。

“於嵐家長,有什麽好好說話,怎麽打孩子。”班主任也蒙了,立馬上前詢問情況。

揮巴掌的是一位穿著職業裝精明幹練的女性,她冷笑一聲,看著於嵐偏著頭,紅著眼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笑道:“怎麽,給你一巴掌還沒清醒?你看看你穿的這是什麽?”

她修長的手指戳著於嵐的衣服,只把她戳的往後退。

“我供你吃供你穿,你就這樣報答我的?一天奇裝異服,打耳釘剪短發,就拿這點成績糊弄我?開家長會也不說,還是老師打電話我才知道。瞪什麽瞪,覺得丟人呀,男不男女不女,覺得自己很酷,我看你現在還覺得酷嗎?”

“於嵐媽媽,孩子們都看著呢?有什麽事我們去辦公室說好嗎?”班主任勸說道。

教室不知道什麽時候窗戶邊門口,湊滿了看熱鬧的人,大家小聲的嘰嘰喳喳,於嵐低著頭,捏緊拳頭,大家的議論聲像是將她在火上烤,胸腔裏的憤怒終於忍不了了,她推開女人,一言不發悶頭沖了出去。

鄭君久連忙側身躲過,這場鬧劇的主人公都走了,大家也都做鳥獸狀,各自離開。

“於嵐,你給我回來!反了天了,這學她是不想上了,也行。”女人也怒氣沖沖,踩著高根鞋往外走去。

班主任立馬勸說道:“於嵐媽媽,於嵐還是很聰明的,大家都喜歡和她交朋友,你好好說,她會聽的。”

教室裏留下的幾位家長也有些尷尬,自家孩子的事還沒問完呢,不過那個於嵐是怎麽回事,怎麽能推她媽媽呢?看起來脾氣不太好,自家孩子得離她遠一些,她們幾人心照不宣地尷尬笑了笑,也出了教室。

鄭君久有些擔心,眾目睽睽被自己媽媽甩耳光,確實有些讓人難堪,她想起班主任的囑咐,讓她跟去看看於嵐,怕她出什麽事。

找了一些地方,都沒有看到,鄭君久幾乎都要放棄了,最後在乒乓球場看到了她。

人沒事就好,鄭君久松了一口氣。

“於嵐,你沒事吧。”

“沒事。”於嵐擡起頭,看清楚是鄭君久,表情淡漠地回了一句。

“要不要去醫務室。”

“不用了,我沒事,習慣了。”於嵐微微側過身,不讓鄭君久看臉上被扇出的紅痕,這可悲的自尊心,大家都看到了,擋著也沒意思,想著想著,她自己笑出了聲。

“看我很可憐吧。”

於嵐幹脆仰著頭,將傷痕全部顯露在陽光下,笑著笑著眼淚忽然就滑落下來了。

鄭君久安慰說道:“你媽媽也是一時沖動,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“放什麽心上,要放在心上,我不知道放多少回了,這巴掌她也經常扇。”於嵐狠狠抹掉臉上的淚,笑著說:“我從來不放在心上。”

經常扇,鄭君久聽聞有些驚訝,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呢。

“你也覺得我不男不女嗎?”於嵐低著頭,細碎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,如果她不說話,就這麽垂著頭,看起來像是一位清秀的少年,再加上她中性化的打扮,有時確實會讓一些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。

忽然明白了什麽,鄭君久立馬否認道:“才不,你雖然剪了短發,看起來像個男孩子,但是你很酷,在我們很多女孩子心裏,是夢中情人。”

於嵐被這話逗笑了:“夢中情人?”

“對,你說話風趣幽默,會唱歌彈吉他,比那些頭腦簡單的男孩子可迷人太多了。”

“這麽說,我不像女孩子羅?”

看著對面的女孩子又開始意志消沈,鄭君久立馬說道:“你是酷酷的女孩子,你的打扮穿著超級好看,我都想試試,但我好像穿上不是那個味,你喜歡什麽穿什麽是你的自由,別人管不著,就算是父母也不行。”

“別人管不著?父母也不行嗎?”於嵐重覆著這句話,苦笑了一聲:“可是,他們偏偏要管呢?”

“那就遵從你自己的心。我們不是父母的玩偶,穿什麽不用他們來搭配,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,有自己的思想,你喜歡衛衣、皮衣,喜歡剪短發,那是你的自由。”鄭君久理所應當地說道。

於嵐指著自己臉上的巴掌印說道:“即使被打巴掌呢?眾目睽睽地打?”

“那她錯了,你沒錯。”鄭君久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看著於嵐的眼睛,不閃不閉,一眼能望到底,望到裏面的真誠與肯定。

她沒錯呀,第一次有人說她沒錯,於嵐心中的郁氣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,被打了就被打了唄,她於嵐在班上還是那個於嵐,這麽哭哭啼啼躲在這裏自怨自艾可不是那個瀟灑的於嵐,這是她反抗的勳章。

“但是,推人也是不對的。”鄭君久補充道。

“好吧,好學生,是我一時沖動了,我會向她道歉。”於嵐爽朗一笑,甚至打趣道:“如果,她也能給我道歉再好不過了,不過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鄭君久聽著這樣的話有些心疼她,有多少父母打著為我們好的旗號,去掌控我們人生的每一步。

他們總說自己吃過的鹽比自己走過的路還要多,我們應當聽他們的。可是,在傳授經驗的時候,他們能不能稍微收起一下他們自以為是的樣貌,我們也需要被尊重、需要被平等的對待。

在鄭君久看來,於嵐是一位很好的女孩子,她雖然穿的像個男孩子,性格也大大咧咧,但是她有她獨有的性格魅力,女孩子喜歡她,男孩子也和她玩得很好,左右都吃得開,別的班也有她的好朋友。

她喜歡唱歌,每次班級過年過節要表演節目,在誰都不願意去的時候,於嵐都會主動報名。

“我上去不得迷倒一大片。”

“切~”

大家笑作一團,在於嵐上臺表演的時候,他們班卻歡呼得比誰都起勁。

臺上的於嵐牢牢鎖住了大家的目光,在舞臺上,她就是最閃亮的那顆星,不僅是他們班,其他班的同學也在為她躁動喝彩。

鄭君久不明白,像於嵐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子,她的媽媽怎麽會舍得如此對她,且不說眾目睽睽把孩子的臉面往地上踩,甚至說出不讓她讀書這種話來維護自己的權威。

她才是應該是最了解於嵐的人呀。

至少,在同學中極有人氣的於嵐,絕不是她媽媽口中那樣一無是處。

“好學生,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被批評過,我的意思是,像你這樣學習不用操心,循規蹈矩的乖乖女,你爸媽一定以你為榮吧。”

鄭君久連連擺手:“才沒有,小時我調皮搗蛋經常挨板子哈哈哈。現在也不是什麽乖乖女,我爸常說我是猴子轉世。”

“至少你學習好,這點足以讓很多家長拿你當榜樣了。”

“我有我的特長,你也有你的特長,你看你唱歌很棒,我卻五音不全,一唱就破音。”

“是嘛,那你唱歌我聽聽。”

“這就不了吧。”

鄭君久皺著一張臉,看起來十分苦惱,於嵐哈哈大笑:“我相信了哈哈哈。你說的對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,你特長是學習,雖然這聽起來像是凡爾賽。我的特長是唱歌,這點你也比不上,我也沒必要拿我的短處和你比,也沒意思。”

“對呀對呀,就像我做題很快樂,你唱歌很快樂,我們都有自己擅長的,至於別人怎麽說,那是別人的事,誰也不能對我們指手畫腳,就算是父母也不可以。”

“你還挺會安慰人。”於嵐雙手插進兜裏,靠著乒乓球臺,看向遠方,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,一開始,她只是想要引起媽媽的註意而已,短發耳釘是自由的象征,也是她內心的枷鎖。

她只是想出一口氣,她也想好好說話,可是她的媽媽總是不理解她,只知道一味地說聽她的話,聽話,聽什麽話呢?她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嗎?如果是錯的,她也會覺得她是對的。於是,於嵐也開始放棄溝通,她覺得一切都是浪費時間,母女倆的關系也逐漸惡劣。

她就像是一頭鬥牛,總要和媽媽對著幹,最後,兩敗俱傷。

“那我應該怎麽做呢?”於嵐有些累了,她只要和她呆在一處,就無法平靜,只會爭吵。

“不知道哎。”

“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給我出個主意嗎?”

於嵐想著,至少也得有個心靈雞湯灌灌什麽的,沒想到她就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無解,簡直讓她哭笑不得。

鄭君久歪了歪頭,看著於嵐,看她臉上還有一點發紅的痕跡,說道:“現在的我們,弱小、無能為力,我們的一切確實是父母恩賜的。我說的沒有主意是真的沒有主意,他們確實有能力控制我們,出發點也許是好的,萬一我們才是錯的呢?”

“那你說,我錯了嗎?”

“沒法說,每個人的思維都不一樣,我沒法評說,我也不能說你媽媽錯,你錯。”

“你在扯淡嗎?”

“我在分析,這是一道題。”鄭君久嚴肅地說道,仿佛真是被一道難題難住了。

於嵐梗住,學霸的思維都這麽與眾不同嗎?成功把她搞暈了。

“我敢打賭,你以後還會和你媽媽幹起來。”

“能別說這種話嗎?我可不敢。”

於嵐嘴角抽搐,瞧瞧這話說的,她可沒那麽兇悍,今天氣頭上推人的後一秒她就後悔了。

“她說了,你改嗎?”

“前面你說我沒錯,不改。”

“但她是你媽。”

“是媽也不能幹擾我的思維!她說的對的,我聽,錯的,我不聽!”於嵐堅定地說道。

“那就對了嘛。”鄭君久點點頭,“我們雖然心智不全,但是有些決定也是能自己做的,盡管不被理解很痛苦,但是你還有很多朋友理解你呀。”

“大學霸,心智不全是你這樣用的嗎?這個心智不全的‘我們’裏面可不包含我呀。你這心靈雞湯真是管飽呀,還有嗎?再說一點。”

“沒了,我話少,今天的話都說完了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

兩個女孩相視一笑,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燦爛的笑顏上。

少年時總會有些苦難總會經歷,是家人的,學習的,朋友的·····我們可能會被不理解,被汙蔑,被指責,內心的難熬與苦楚只有自己知道,只是,我們只要堅持本心,保持自我,走出一條獨屬於自己的路,讓別人無法掌控,無法置喙。

有些關系無法斬斷,但我們要尊重親密關系中的對面那個人的情感認知,是她對我們的尊重,也是我們對她的尊重。

最後,記得愛自己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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